此話一出, 兩位女士同步地看向他。克拉克此刻發揮出他裝成小記者時彎腰駝背，笨手笨腳，從不被人發現他是超人的演技，平靜地和她們對視：“女士們, 我說的不對嗎？”甚至參考布魯斯之前的建議, 讓自己的眼睛靈動地眨起來。

蝙蝠俠想, 小鎮男孩哪裏是不懂演戲啊, 簡直太懂了。是他不擅長花花公子, 並且需要自由發揮而已。

很好, 他滿足他, 放他自由。

女記者和克拉克對視三秒, 冷靜地轉過頭來, 對米斯蒂：“就是這樣。”

“嗯？”米斯蒂感謝她的好心，卻仍是驅使伊芙女士用滿懷驚喜的聲音表示：“謝謝你，我知道你想告訴我什麽——韋恩先生真是深情且英勇的男士, 對吧？”她微微擡起臉，紫藤花那般嬌軟的眼睛在燈光中撲朔。

“世界上能義無反顧去救前女友的人不多, 沒想到，我的老板竟然是英雄呢。”她含笑說, 聲音輕柔, 猶如風中飛散的蒲公英。

可惜, 她的話不是布魯斯想聽到的。他更想兒媳婦表面不顯，心中嫌棄布魯斯·韋恩是心有真愛, 還隨便和人談戀愛的渣男。然後, 回去和迪克好好過日子。

“再接再厲。”他鼓勵大超, “自由發揮。”

然而超人憋不出渣男的臺詞，唯有一個勁在那裏微笑。

記者只是突發好心來告誡, 既然對面的人不領情，她也不會硬要對方聽她的話分手。說完後，行色匆匆離開。

伊芙女士眼裏泛著光，似乎很為布魯斯韋恩·高興的樣子，“韋恩先生的前女友，肯定是非常優秀的女孩子，才可以令您念念不忘吧？”爐火純青的演技，已經使米斯蒂說自誇的話時，不出現臉紅了。

蝙蝠俠說讓超人自由發揮，就絕不再插手，任由小鎮男孩嘴唇微動，“是的，她是很好很好的女孩。”他用布魯西寶貝的臉笑起來時，誰都會去嫉妒那個擁有天底下最幸福的事的女人——盡管，克拉克根本沒見過米歇爾。

伊芙女士認真地說：“韋恩先生，感謝你請的晚餐。我多嘴一句，您要是喜歡，去追回來吧，後悔不是正面的情緒。”米斯蒂敢說這句，是清楚不管是哪位布魯斯，絕不會去把米歇爾追回來的。假貨怕暴露，真貨……真貨有諸多顧慮。

米斯蒂不明白他的顧慮是什麽，她和布魯斯相處的時候，不過是感覺到他似乎並沒有那麽表面的花花公子。但是，和她有關系嗎？她如果自以為是去戳破，才是不知所謂吧。

果然，假貨勾勾嘴唇，沒有接話。

飽飯後，韋恩先生紳士表示：“我送你回家。不要拒絕，入夜的哥譚不安全。”

米斯蒂：“那就謝謝老板了。”

車子在夜色中行駛，怕她無聊，克拉克非常體貼地打開音響，車裏循環放著音樂。女下屬直接開副駕駛座的車門，他也沒有介意——畢竟，直男是真的不懂網上傳的那些，副駕駛座是女朋友/妻子專坐，普通女孩子要避嫌。

當然，米斯蒂對這個說法是嗤之以鼻的。

坐副駕駛座是狐貍精，坐後排是覺得你是領導，不尊重人。那可以坐哪？躺後備箱？你以為你是被綁架呢。坐車頂？撞到什麽東西，出人命，車裏的人全要負責。

幹脆別坐車好了。

她坐副駕駛，單純是覺得，副駕駛座配置有安全氣囊，真出事，安全更有保障。而後座，大部分人都沒有配側氣囊的意識。

或許是車上的氛圍太沈默，“布魯斯”主動和她搭話：“你知道我一眼就選中你的原因嗎？”

米斯蒂開玩笑：“因為我穿粉色，在黑西裝白襯衫包臀裙之間，非常顯眼。”

克拉克用超級速度翻手機，X視線透過西裝，對著搜索出來的“人能有多渣”的答案，回應貌美女下屬：“因為我想找溫柔的，懂事的，會體諒我的。”他故意吞了後面的名稱，倘若有其他心思的，恐怕此刻早已暗中心跳加速——體諒我的什麽呢？當然是“女朋友”呀。

克拉克忍耐為難的心情，按照上面的教程，去說別的女孩子的壞話：“她……確實是好女孩，可是，脾氣也很壞……”

米斯蒂：“嗯？”

克拉克偷瞄手機的界面，表演出苦笑：“她……性格有些偏激……”此刻，某知名不具人士在耳機裏告訴他一個單詞，好讓小記者可以繼續編，“還喜歡用跳樓威脅我，我很喜歡她，然而，她這樣歇斯底裏，我真的沒辦法永遠地寬松她。我提的分手肯定是對她傷害很大，但是，我撐不下去了。”

男人看著前方的路，聲音沈痛地訴說。

我想吃瓜子……米斯蒂·真·米歇爾有些遺憾。

溫柔人|妻素來憐弱，母愛爆棚，對你面前難得顯露脆弱的花花公子，當然是滿腔的愛憐：“韋恩先生，不是你的錯。你們繼續相處，也只能是把雙方傷的遍體鱗傷，你們分開，才是對雙方都好的選擇。”

“可是，我舍不得。”正逢等紅燈的時候，韋恩先生轉過頭來，目視伊芙，“凱恩……不，伊芙，我一見到你就覺得你非常溫柔善良，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？我相信，你肯定會很懂事，當她找上門來時，大度地體諒她被搶走男朋友的瘋狂。”

聽，多麽渣男的發言！他肯定是完美完成B給他的任務了。克拉克信心滿滿。

米斯蒂：“……”呸！渣男！

她目光幽幽地落下，觸目的寶馬I8鑰匙表層科技感十足，液晶屏，融入了智能系統——一言以蔽之，昂貴。

她再幽幽地擡起眼，和比寶馬更昂貴的韋恩先生對視，心中陡然升起了無盡的柔軟和包容：“哦，當然，您真是善良，哪怕分手，也非常考慮前女友的身心健康。雖然我有丈夫，我不打算和他分開，不過，我願意在那可憐的女士出現時，去包容她，愛護她，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。以一位陌生的，好心女士的身份。”

夜色昏暗，女人的眼睛裏融著濕雪，沈靜溫柔。她眼神憐愛，寬容得像個慈母。

大超：？？？

蝙蝠俠：……

B and S：女士，你不覺得你這樣……未免聖母過頭？

米斯蒂再不作痕跡地用眼角瞄寶馬車鑰匙，對老板俏皮地眨眨眼：“我很擅長照顧人的。”

布魯斯：是啊，尤其擅長照顧先生的爸爸。

“下雨了。”伊芙女士突然說，她遙遙看窗外，“五月的雨水真舒服……”

克拉克打開雨刷，有些享受雨水融入夜色的滴滴答答，好像把世界都融成碎片。“非常清爽的天氣。”堪薩斯那邊有雨水嗎？五月是春小麥的種植期，媽媽自己忙得過來嗎？

“老板，可不可以停車？”伊芙女士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。克拉克點點頭，將車停到路邊。

女士從她的小包裏拿出疊得整整齊齊的雨鬥篷，“老板，我自己就好，請給我幾分鐘時間。”

身形嬌小的女士小跑鉆進雨簾中，雨水從透明點綴櫻花瓣的鬥篷上成股流落。克拉克用超級視力註意著周圍的情況，耳朵也同時關註她的心跳。

他凝望女士跑到紅磚墻前，那面墻貼滿“身份證辦理”，“信用卡套現”，“不孕不育治療”的小廣告，模糊在風雨中。

克拉克：……總不能是迪克缺錢，他們家裏需要套現信用卡吧？

女士蹲下身子，泥水浸濕她的鬥篷角。她的面前有個紙箱，以克拉克的視力，清楚的看到紙箱裏一團挨一團的小貓，毛茸茸，趴得整整齊齊，見到有人，還小聲地：“咪——”

可憐又可愛。

原來她讓停車，是發現小貓嗎？

克拉克靜靜地享受雨夜裏的溫暖人心，將一側的腦袋輕輕靠向柔軟的靠墊，本來因為哥譚這座城市壓抑的心，突然寧靜了。

他今天用超級速度阻止了不少的犯罪，比他居住大都會時出勤的頻率高出三四倍，哪怕早了解到哥譚是罪惡之都，他的心情也並不會因此放松多少。可現在，他再次想起爸爸教導他的話——

克拉克，用你的眼睛去看，人類啊，是非常覆雜的種族，不同的人身上，人心和人性，是不同的體現。他們可以於鋪天蓋地的恐慌之中被淹沒，掙紮著拼命自救，縱使需要犧牲別人。卻同樣能夠遇到快窒息的弱小時，渡過去稀罕的救命空氣。

遠望抱起紙箱的女士，克拉克眼睛裏露出令人熟悉的，超人特有的寬容與友善。

這就是美好的人性，是他觀遍人心險惡，從不對人類失望的根本。

克拉克很小聲地對布魯斯說：“其實，布魯斯，你擔心的未必能出現，她的性格註定她不忍心去傷害迪克。”

只是，蝙蝠俠的性格，也註定了他理智過頭：“讓她對布魯斯徹底失望，更為保險。”

“好吧。”克拉克嘆氣。不知道為什麽，他總覺得B會坑到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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